在那充满血与火的艰苦岁月,他怀抱革命必胜的坚定信念,草根树皮充饥,雪水棉絮果腹,头颅可断腹可剖,烈忾难消志不磨,与日伪军浴血奋战,直至壮烈殉国。他的悲壮铸就了他的伟大和不朽,他的人生充满着磅礴的信仰力量,他的不屈精神闪耀着穿越时空的光辉,充分彰显了共产党人“为中国人民谋幸福,为中华民族谋复兴”的初心与使命。
杨靖宇(1905年-1940年),原名马尚德,确山县人,中国共产党优秀党员,无产阶级革命家、军事家、著名抗日民族英雄,东北抗日联军的主要创建者和领导人之一。杨靖宇将军被评为100位为新中国成立作出突出贡献的英雄模范之一。
杨靖宇在狱中的故事,鲜为人知。他曾在抚顺和沈阳两次被捕,入狱两年之久。在狱中,杨靖宇受尽折磨,但他依然怀抱理想信念,大义凛然,威武不屈,表现了一个共产党人的铮铮铁骨。
1929年7月,抚顺千金寨街。日本人在这里建立了政权,设有警察署、矿警、宪兵和炭矿管理局,统治广大矿工和老百姓。
一阵又一阵热风,吹过矿区。这里有一栋栋大工棚,每间里住着百十号独身矿工。一个身材高大魁梧的异乡人出现在街头。他用冷峻、警惕的目光扫视着四周。这人就是新任中共抚顺第五届特支书记杨靖宇,化名张贯一,代号大马。
他在这个繁华区租了一间民房。白天,一副小商人打扮;夜里,又换上一套矿工服,出没在大工棚和矿工家属区。他与工人谈心、交朋友,深受工友们的欢迎和信任,大家都亲切的称呼他为“山东张”。他领导矿工们罢工反对日本人裁减工人,取得了胜利。
狡猾的日本警察感觉到抚顺有共产党员在活动,进一步加紧了对我地下党的破坏,并指令钻入抚顺特支任工运委员的叛徒、内奸范青千方百计搞到张贯一的下落。经范青供述,8月30日上午,日本警察署逮捕了团特支书记王振祥,刑讯过后,王振祥供出了杨靖宇。
杨靖宇这天一大早就到了矿区了解工运情况,返回市区已是下午5点了。刚一迈进房间,日本警察的枪口就顶住了他的胸膛。日本警察署断定这个名叫张贯一的人,是抚顺新来的共产党“头目”,当天夜里就对他进行了审讯。
灯光昏暗的审讯室,高等刑事横烟武吉、松尾、翻译管等都坐在审讯桌前,两侧站了好几个气势汹汹的日本刑事。横烟看见杨靖宇进来,假惺惺地说:“张桑,你的这边请坐。”然后一边吸烟,一边死死地盯着杨靖宇,一言不发。
杨靖宇在家乡河南从事革命活动时曾三次被敌人逮捕,具有丰富的斗争经验。他沉着、冷静,敌人不吱声,他也不说话。
横烟突然发问:“你的原籍什么地方?”杨靖宇本来是河南省人,他却说:“山东曹州府人。”“来千金寨来什么的干活?”“想开个杂货铺。”“炭矿的罢工,华工街、老虎台的传单你的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从来未听说那件事。”
横烟很恼火,几次离开桌子狠狠抓起杨靖宇的脖领子逼供:“你的共产党员有?通通讲出来!”杨靖宇很从容地回答:“什么共产党员?我不知道,在山东老家听说过,在这儿我没见到……”横烟阴险地一笑说:“张桑,你看看这是什么?”他一按电钮,墙上的大铁门开了。
一股阴森森的寒气逼来,一间没有窗户的半地下刑讯室。铁索上吊着一个满身是伤、奄奄一息的青年人,血从脚尖滴滴流下,地上已是一汪子血了。烤人火炉、老虎凳、灌水机械、夹棍,各种刑具应有尽有,几个掌刑的日本胖汉凶神似的站在里边。横烟狞笑着:“张桑你的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杨靖宇微微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几个小时的刑讯,敌人一无所获。
第二天上午,杨靖宇再次被提到审讯室,由日本警察高等系主任峰须贺主审,横烟帮办兼做打手。
一束强光照在杨靖宇的脸上,峰须贺突然问:“张桑你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入党?”杨靖宇很自然地说:“民国十七年正月初八。”“什么地方?”杨靖宇说得很慢:“山东曹州府。”“谁是你的头头?”杨靖宇:“龙头王大爷。”“龙头王大爷?你入的到底是什么党?”杨靖宇很认真地说:“小的回警官的话,我入的是青帮会啊!”峰须贺非常恼火:“我问你的是共产党!”杨靖宇一本正经地说:“我和共产党没关系。” 峰须贺受了戏弄,非常恼火,气急败坏地吼道:“拖下去!给他点厉害尝尝!”
几个日本刑事把杨靖宇拖到刑讯室,将他双腿紧紧绑在老虎凳上。当加到第二块砖石,横烟问:“你的共产党有?”杨靖宇回答说:“不是!” 横烟让掌刑的再加第三块砖,杨靖宇昏死过去。被凉水浇醒后,敌人将他吊起来,边问边抽打他的后背,衬衣被打飞了,血肉模糊。残忍的日警又拿起烧红的烙铁,往他后背的伤口上烙。一声惨叫,一股油烟,血和油同时从背上流下……,杨靖宇再次昏死。
被折磨了五六个昼夜,杨靖宇遍体鳞伤,但他始终没吐露半点党的机密。最后,敌人将杨靖宇扔进齐胸深的水牢里。水牢里装了一只大电灯泡,正悬在杨靖宇头顶。初秋的东北是蚊子小咬肆虐的季节,成群的蚊虫在他头上叮咬。
杨靖宇的伤口大面积感染,加之毒蚊的叮咬,脸面红肿变形,开始发高烧。口干舌燥,杨靖宇只好喝脏水,于是又患了赤痢,奄奄一息。幸好当时“号里”有几个被捕的矿工,冒险通过关系搞到两块大烟土,给他灌进去,这才将他救活。
1929年9月28日,日警属以“治安维持法违反犯”的罪名,将杨靖宇引渡到抚顺县公安局,羁押于抚顺县公安局看守所。10月3日上午,抚顺县公安局审讯官孙金成,不顾杨靖宇身负刑伤,行动艰难,继续进行审讯,虽然杨靖宇仍不承认自己的真实身份,但公安局并未相信。民国18年(1929年)10月3日,抚顺公安局“堂单”有这样的记载:查该犯既与范青、王振祥等有牵连……谓该犯系共产党之魁首,尚非尽属臆断。着收押,即速函送法院……
1929年10月中旬,抚顺县公安局将张贯一案及抚顺日警属“解送书”一道转抚顺地方法院检察处审判。在法庭上,杨靖宇慷慨陈词,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残酷蹂躏中国人民的罪行。
“法官先生,你们看我这满身的伤痕,”杨靖宇将上衣解开,露出了前胸和后背的一道道血印和烙铁烙的黑紫色伤痕,“中国的一个老百姓,在中国土地上被日本人严刑拷打成重伤,作为官府,不仅不能保护百姓的生命安全,反而替日本人来审判我……你们有什么脸坐在法庭上”。
法官说道:“张贯一,这是法庭,你要冷静些,法庭会做出公正的裁决的。”“公正裁决?你们能做些什么好事呢?对日本人奴颜婢膝,残害自己的同胞,你们还有一点中国人的良心吗?枉做中国人……”法官张口结舌,无言可对,只好草草地结束庭审。
1929年10月下旬,抚顺县法院将杨靖宇解往辽宁高等法院,羁押在奉天高等法院看守所。12月25日,杨靖宇被判处有期徒刑一年半。1930年1月初,杨靖宇被解往辽宁第一监狱服劳役。因为他有文化,字写的好,看守长将其留在南监杂居监当杂役。
杨靖宇到南监后,首先研究了监狱总的情况,并积极寻找在押的共产党员及其他政治犯。他很快同他们联系上,形成了以杨靖宇为核心的党组织力量。后通过争取了贫农出身的看守,杨靖宇很快就当上了杂役头。他利用这个合法身份,常去监狱内工厂、炊场、医务所和部分监舍活动,在难友中宣传革命思想,揭露日本帝国主义残害中国同胞的罪行。
1931年元月,张学良在东北实行一次大赦。2月4日高等法院检察处向东北边防军长官公署呈报了一份特赦政治犯的报告。杨靖宇被排在赦免之外。报告中写到:“张贯一一名,系未经自首之共产党犯……依政治犯大赦条例第四条,不在赦免之列。”
杨靖宇在监狱中度过了600多个日日夜夜,终于在1931年4月下旬,刑满出狱。残酷的监狱生活,丝毫没有折磨掉杨靖宇坚定的革命意志。一出狱,他马上找到党组织,要求分配工作。曾任中共满洲省委组织部长的何成湘回忆当时第一次见到杨靖宇时的情况是:“他瘦高个,因为衣服的破烂,加上那一头蓬乱的不肯驯服的头发,使人感到生活把这个年轻人折磨的不轻。可他那双浓眉下的大眼,却炯炯有光,给人一种坚强不屈的感觉。”
杨靖宇住在党的互济会活动地点——中东旅馆。不幸的是,杨靖宇出狱的第三天,这个组织遭破坏。警察在一个同志的笔记本上,看到杨靖宇出狱后住址。他再次被捕,关押在奉天第一监狱“北未决”监号。
九一八事变后,经中共满洲省委千方百计设法营救,关押在奉天第一监狱的共产党人全部被救出狱。1931年11月中旬,组织上安排杨靖宇到哈尔滨接替“东北反日救国会”会长职务兼道外区区委书记。1932年春,杨靖宇任哈尔宾市委书记兼中共满洲省委代理书记。这年秋天,他以省委巡视员身份视察南满抗日游击队时,留在了南满,从此走向了广阔的林海雪原,走向战火纷飞的抗日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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