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春节假期我带儿子培源到东北雪村旅游,儿子从村民口中听到一个关于猎人与狼的故事,回来利用课余时间整理好这篇习作。上中学的儿子在字里行间里表达了保护野生动物的意愿,流露出对自然生命的感悟,让我真是意想不到,为儿子感到有几丝的骄傲。我体会到儿子思想的逐渐成熟,也有对我刚转业到森林公安工作的认同和支持。给生命以生机,还自然以自在。每一个生命都来之不易,都是大自然的孩子。不要让一切成为记忆,更不能让野生动物成为标本。珍惜动物的生命,珍惜大自然赐予我们的一切,让我们学会关爱与分享,让世界美丽得到和谐的永恒。——李新芳
在那大兴安岭深处有一个不起眼的小山村,每年冬天来的最早,而去的最迟,村民们每年有近半年极其寒冷的时光。大雪封山后,山内资源匮乏,人们很难得到山外的补给,在那个生活艰苦的年代,村民们只有靠打猎维持生活。在这种恶劣的自然环境下,有一种威胁-―狼,制约着人们打猎的脚步。山内的狼群狡猾、奸诈,尤其有一头白色的头狼更是凶狠,但凡走进山林深处的人都很难逃脱狼群的袭击,有幸走出山林保住性命的多半不是残疾就是半疯,像是被白狼吓破了胆。村民只能在村子附近小山林里打些野鸡、棒鸡、乌鸡和雪兔等小动物,用以补充漫长冬季的生活所需。
村里有一位近60岁的老猎人名叫喀达,村里大部分人都不愿和喀达接触,因为在村民的眼里,喀达的冷酷和凶狠可与狼有一拼,他是山村里最出色的猎手,只有他才敢走进深山打一些除棒鸡、雪兔之外的獐子、麋鹿和野猪,时常救济一些生活困难的村民,但他从不打狼,遇到狼群也能化险为夷,平安归来。
喀达15岁的时候,随父亲上山打猎,只因贪玩,与父亲拉开了距离,突然喀达的面前站着一条身体庞大的狼。第一次见到这只大个儿狼,吓的“啊”一声尖叫。他的父亲听到叫声,知道大事不妙,快速转身跑向儿子,发现竟是一只凶狠的白狼。害怕儿子受到攻击,他本能的举枪瞄准白狼,扣动了枪击。子弹没有打中白狼的要害部位,被激怒的白狼扑向了喀达的父亲………在与白狼殊死相搏中,与狼一起跌入了山崖。
喀达从惊恐中清楚过来,“爸爸,爸--爸。”他呼喊着爸爸,寻着足迹,他奋勇攀爬到山崖底找到了父亲,父亲头部和颈部满是鲜血,已经奄奄一息,在父亲不远处蹲着那只受伤的狼,白色的毛皮变成了血红色,两只泛着绿光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喀达父子俩,并不时发出哀鸣,让人感到无比的凄惨和恐怖。喀达举起自己的猎枪,报仇心切的他忘记了害怕,瞄准白狼正准备扣动板机,父亲吃力的用手抓着了喀达,用微弱的声音说:“别-别-打,放--过……。”父亲永远闭上了眼睛。喀达抱着父亲“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报仇的怒火再次点燃了喀达,当他又举起了猎枪准备开枪时,只听见白狼发出一声凄惨的长嚎,一头栽倒在雪地里。
从此,喀达独来独往,出入深山以打猎为生,练就了出色的本领,冷酷和凶狠成了他的代名词。当他43岁时,与一位讨荒的姑娘成了家。第二年,老婆不幸因难产流血过多,生命垂危,弥留之际抓住喀达的手说:“喀--达,照看好--孩子,别再杀--生,有报……。”永远闭上了眼睛。女儿奇迹般地活了下来,这来之不易的生命让他百般珍惜,特意给女儿取名叫韵惜。喀达从女儿身上感受到生命的宝贵,从此他再也不上山打猎,并把家中的动物毛皮都做成了标本。女儿从小天资聪惠,漂亮可爱,在村里很是招人喜欢。喀达虽然长一双粗糙的大手,但心灵手巧,凭借他对动物的熟悉,一块块枯木,不到半天就能雕出各种各样的动物。韵惜喜欢爸爸的木雕,而又最喜欢爸爸雕的雪兔,韵惜天天把它带在身边,好似时时刻刻有爸爸的保护。韵惜从小有一个愿望,就是想去北京看天安门。喀达答应她在18岁生日时,一定要带她走出深山,去北京看天安门。
韵惜16岁那年,村里来了3个外地人,中间的那个胖子身披狼皮坎肩,两边的两个人身材高大,满脸横肉,身上都背着一个大大的背包。胖子自称是一个商人,来山里换山货。对于这个大山深处的村庄来说,生活物质十分的稀缺,外面带来的东西他们很是好奇。村民都各自拿出自己家的小山货,找他们置换食品、药品以及其他新奇的玩意。胖子的货品价格很高,但村民只能无奈地接受这些昂贵的生活必需品。每次韵惜都好奇的去凑热闹,不知道胖子从哪里知道喀达是一个老猎人,便主动地到了喀达的家里。胖子一进屋就看到房子里摆放着各种各样的动物标本,还有许多动物木雕,让人眼花缭乱,尤其是看到一条近2米长的白狼标本,胖子露出了贪婪的目光。但他不露声色的对喀达说:“老哥,你好,你们村里人都比较喜欢我的货”。喀达从来不对这些外来人有好感,冷冷的哼了一声,胖子招呼着手下人打开随行的背包,里面装满了山里难买到的食盐、小零食、花花绿绿小孩的衣物和玩具。然后不紧不慢的说:“老哥,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得到,只要你把你屋里的这些全部卖给我,我带的货可够你享用好长时间呀。”喀达一下子怒啦:“走走,不卖!”胖子见喀达这边说不动,转头对韵惜说:“小姑娘,你看我这有多漂亮的头巾和雪花膏呀,喜欢吗?让你爸爸给你换个吧?”没等韵惜表态,喀达就对胖子大喊道:“带上你的破玩意,从我屋里滚出去!”胖子看讨不到好,便冷冷地说:“等着,我还会来找你的。”胖子甩着胳膊出了门。韵惜很生气:“爸爸,你为什么不愿意换一点呀?那些东西多好看呀。”喀达严肃地对韵惜说:“孩子,这些都是大自然的生灵,我夺走了它们的命,这都是债,不能再把它们卖出去。”然后又轻柔地说:“我再给你雕个小鸟吧,你应该喜欢的。”韵惜噘起小嘴说:“我不喜欢什么木雕,都是垃圾。”说罢跑出了家门。只剩下老人落寞的身影,像被大人抛弃找不到方向的孩子。
此后,韵惜一直生着爸爸的气,两个人除了吃饭,谁也不说话。一个月后,胖子又来了,答应只要喀达陪他们去深山换山货,就能送给喀达一些东西,喀达还是拒绝了。胖子骂了一句粗话,愤然而去。又过了几天,喀达从外面回来,没有找到韵惜,问了村里的人,村民说她帮胖子上山带路去了。听了此话,喀达心里一紧,大叫一声:“坏了。”连忙跑回家,带上猎枪冲上山去。还是来晚了,雪地里留下了鲜红的血。寻着血滴,不远处看到韵惜已被咬得面目全非,惨不忍睹。正值豆蔻年华的漂亮少女,永远离开了人世,连个完整的身体都没有给喀达留下,她的手里紧紧握着喀达雕的雪兔。雪兔没能保护她,喀达也没有。喀达的心里犹如万箭穿心,痛不欲生。黄昏了,喀达抱着韵惜的遗体,哭得已没了泪水和声音,孤苦的身影在余辉里像一座雪雕。
喀达把韵惜的遗体埋在了山林间,他想让韵惜看着自己亲手打死这只祸害人的野狼。他回到家里,发现家中的标本已被人偷走,胖子他们也无影无踪。喀达顾不上这些,穿上自己打猎时的行头,带上猎刀,拿上猎枪,重新踏进了山林。喀达杀死了一头狼、两头狼、三头狼……越杀越多,越杀越愤怒,他的猎刀早已被鲜血染红。
在不远处的山坡上,喀达遇到了一只白狼,高傲的身躯俯视着四方,皮毛是那么的柔顺,在太阳下闪着银光,这是喀达见到的最漂亮的狼。但是喀达只迟缓了半秒,举枪瞄准,扣动了扳机。白狼还是察觉到了,子弹没有穿过心脏,只打中了腿部,白狼拖着受伤的腿迅速逃窜,但已经受伤的它怎么跑得过喀达呢,在喀达准备给它最后一枪时,白狼却猛然向一处雪山撞去。喀达根本想不到,它还能发出那么大的力量,山上的积雪压了下来,把白狼的身体渐渐的盖住。多年的经验告诉喀达,白狼决不是寻死那么简单。果不其然,喀达挖开雪,发现有个洞,原来是个狼窝,它在临死前想用雪盖上自己的狼窝,保护自己的孩子。喀达冷哼了一声,爬进洞中抓出了两只狼崽,喀达骂道:“畜牲,你咬死我的女儿,我要杀光你们。”复仇的怒火在喀达心中燃烧,他迅速用猎刀划破一只狼崽的喉咙,正欲要杀死另外一只时,他看到狼崽睁开了眼睛,它的眼睛十分的明亮有神,特别像韵惜的那双眼睛,喀达看呆了,他仿佛看到了韵惜,“韵--惜,我--的--闺--女。”喀达不由自主地泪如雨下,哭出了声来。他是多么想念他的女儿呀,慢慢地,慢慢地,他放下了手中的刀……
回到家中,他坐在屋里久久不动,疲惫地睡着了。在梦中,他梦到韵惜,他带她去了天安门,那是送给她的十八岁生日礼物……
村民发现喀达时,他坐在椅子上,已经安祥地死去了,在他的桌子上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我是一个罪人。”
多年以后,人们已很难记起喀达的名字,他和韵惜的坟头也消失在山林间,大兴安岭继续转动着年轮,接纳着每一个生灵。(李培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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